普通法下的绕航和疏忽导航

   普通法中有一项明确的义务，即在有关港口之间航行时不得偏离通常航线。 然而，绕航和疏忽导航之间的关系并不总是直接的。在讨论“绕航”的含义之前，明智的做法是检查其后果：绕航构成违约；托运人或收货人可以就偏离航线造成的损失提起损害赔偿诉讼，只要损失不是太遥远；绕航还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定期租船合同一般会规定船长应以“最大速遣”或“适当速遣”来执行所有航次，尽管措辞有所不同，这些短语可能意味着相同的义务，即“以最大速度执行指示的航次”。当然这与正常航行和主机功率的正常使用相一致，但须视情况而定。 船东的这一义务构成了期租承租人利用船舶的权利的一个基本方面，并且必须在其背景下理解。 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船舶的创收潜力，船舶必须在没有任何不当延误的情况下完成每一次指示的航行。 除承租人的相反指示外，这要求船舶遵循通常的航线，在航次租船合同中被理解为通常是最短和最快捷的航线。

   因此，虽然航次租船合同下的绕航原则对定期租船合同并不直接重要，定期租船合同是利用船舶使用权的合同，而不是海上货物运输的合同，以最大的速度执行航次与没有不合理绕航之间的关系。船东的义务是遵守承租人的雇用指示，不得无理拖延，船东或其代理人的一些不合理行为造成延误则船东需要承担责任。相反，船东对因承租人行为造成的延误不承担责任，例如未能提供航次指示，或承租人的装卸工人拒绝与船员一起作业等。

   在程租合同下，船舶不仅必须遵守合同航线，而且还必须以合理速遣开始和履行合同航程。如果没有明示，该义务在任何情况下都将被默示，除非有相反的意图，作为商业运输合同的自然理解：“它的存在至今已得到充分证实，以至于可以被视为任何海上运输合同中存在的普通事件，除非当事人另有明示或默示规定。”事实上，程租合同经常规定船舶将在一切方便的速遣下航行，这一公式可能引入了相同的义务。根据仲裁员的说法，不需要持续维持船舶能够达到的最大速度，而是合理考虑燃油的经济性，以更温和的速度经过计算可以取得公平的进展。用另一个老生常谈的话来说，最大的速遣并不要求船舶不断地发挥其最大航速能力。一切方便的速度比最大速遣减轻了船东的责任，当然船东必须以一种并非不合理的方式执行航次。[1]

   虽然承租人对超过固定装卸时间或合理时间的装货延误负责，但装货完成后开航的任何延误均由船东承担，除非是由于租船人违反租船合同造成的；船东因未能合理速遣而完成航次需对承租人承担责任。如果承租人的部分损失是由于未能进行必要的速遣造成的，则承租人必须证明所造成的部分，否则将无法获得所有赔偿。然而，如果承租人能够初步证明其损失是由船东的违约行为造成的，但船东试图通过声称部分或全部损失是不可避免的并且无论如何都会发生来质疑因果关系，则船东要负举证责任来证明船东的主张。[2]

   在英国法下，以合理速遣完成航次的义务是中间条款，如果延误“触及问题的全部根源，剥夺了承租人的全部利益，则违反该条款的承租人有权将合同视为已解除”。否则，船东的责任仅限于损害赔偿，并可通过例外条款予以排除。[3]

   航程中有一些延误可能构成绕航，假设这种延误构成毁约，延误也将构成一种绕航；这种使租船合同目标落空的延误导致海上冒险的改变，满足Scrutton勋爵阐述的测试：“很明显，每一次延误都不是绕航。您必须有这样的延误，使该航程与合同航程不同。”[4]

      根据普通法，如果海上冒险的安全需要，船舶有正当理由偏离航线，而且确实有义务偏离航线，必须要求绕航以避免迫在眉睫的危险。然而，外部环境存在对船舶、船员或货物造成影响的危险，只有在为了拯救生命或应对其他医疗紧急情况而采取偏离航线时，才是合理的。假设存在必要的证明必要性，则必要性的原因是无关紧要的。因此，即使因船舶不适航而必须绕航，也是合理的。然而，如果船东在知道船舶对随后发生的原因的敏感性的情况下开始航行，则由此产生的绕航将缺乏正当理由并招致绕航的正常后果。如果绕航是合理的，则船舶有权在考虑到所有相关情况（例如时间、距离、危险和费用）后，做出有能力且熟练的船长认为合理的绕航。更便宜的维修成本可能证明更大的绕航是合理的。何谓合理，是一个事实问题。而且，法院不应轻易判决船长善意做出的不合理决定。[5]

   单纯的航行错误并不构成航程的改变，航程的改变才是绕航的本质。在 Rio Tinto Co Ltd v Seed Shipping Co Ltd [6]案中，法院判定并不存在绕航，即船长在离港时错误地没有遵循引航员的指示，采用了错误的罗经航向，导致船舶搁浅。法官在案中认为船长并没有选择另一条航线来代替他同意走的航线，而是在他打算走的航线边掉进了沟里。他并没有走另一条航线，而是在现有的航线上，尽管他偏离了他应该遵循的路线的正确部分，但他仍在现有航线上。[7]

   如果在合同条款中有相关的条款规定，比如CONWARTIME1993条款，除非事先取得船东的书面同意，否则船舶无义务进入或被要求继续驶向或经由任何由船长和/或船东的合理判断可能有，或可能是，暴露于战争威胁的港口、地点、地区或区域（不顾是陆地还是海上）或航道或运河，无论该风险是否在租约生效时已存在或生效后出现。如果船舶驶入前文所述仅变得危险或可能变危险的地点，进入后船舶可自由驶离。那么船长选择绕道好望角而不过苏伊士/亚丁湾并不够成绕航。[8]相反，如果租船合同中已经明确同意可以过这些海盗区，船长拒绝过，那么船东违约。[9]

   关于绕航，真正的检验标准似乎是，当时控制航程的谨慎人考虑到当时存在的所有相关情况，包括合同条款和所有相关方的利益，可能会做出和维持何种程度的偏离合同的航程；但没有义务将任何一方的利益视为决定性的因素。[10]

   此外，如果一位拥有胜任技能和知识的船长，并善意地为所有相关方的利益行事，选择了一个港口而不是另一个港口，那么尽管法院或陪审团可以而且应该采取不同的观点，得出了船长应该采取不同行动的结论，但法院不应该根据轻微的理由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一个非常平衡的情况下，法院完全有理由相当重视船长的判断，并在脑袋中充分考虑船长的判断。在大多数情况下，船长必须是其船舶所面临的危险程度、其安全前往较近或较远港口的能力以及在不同港口进行修理的设施的主要判断者。如果船长有能力并且忠诚，船长在这些问题上真诚地做出的决定应该让所有感兴趣的人满意，尽管船长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11]

   正当或合理的绕航允许偏离合同航线，但仅支持适合正当理由的航线。如果船舶未能采用适当的航线到达或离开偏离目的地后，绕航将不再合理或合理，并且从那时起将构成非法绕航。[12]因此，船长在遭遇台风等恶劣天气的情况下，如何选择避台显得非常重要；一旦避台措施选择不对，将可能构成绕航而被索赔。[13]

   总之，普通法中有一项明确的义务，即在有关港口之间航行时不得偏离通常航线。然而，绕航和疏忽导航之间的关系并不总是直接的。绕航是指偏离通常或商定的航程路线。疏忽偏离通常路线通常不被视为绕航，而是属于《海牙规则》第四条第2(a)款范围内的疏忽导航，在航行或管理船舶中的疏忽。这种情况下，很可能承租人无法索赔船东，哪怕船舶被第三方扣押造成巨大延误。[14]

   此外，《海牙-维斯比规则》第四条第4款还明确规定，“为救助或企图救助海上人命或财产而发生的绕航，或任何合理绕航，都不能作为破坏或违反本公约或运输合同的行为；承运人对由此而引起的任何灭失或损害，都不负责。[15]

[1] Carver on Charterparties, 2nd ed, Sweet & Maxwell, at para.4-355.

[2] Ibid, at para.4-357.

[3] Ibid, at para.4-358.

[4] The Antigoon (1929) 34 Ll.L.Rep.210 (C.A.), per Scrutton LJ at p.212.

[5] Carver on Charterparties, at paras.4-363-365.

[6] The Marjorie (1926) 24 Ll.L.Rep.316.

[7] Ibid, per Roche J (as he then was) at p.321.

[8] The Triton Lark [2011] EWHC 2862 (Comm); The Paiwan Wisdom[2012] EWHC 1888 (Comm).

[9] The Bulk Uruguay [2014] EWHC 885 (Comm).

[10] Stag Line Ltd v Foscolo, Mango & Co Ltd (HL) (1931) 41 Ll.L. Rep.165(H.L.).

[11] The Daffodil B [1983] 1 Lloyd's Rep.498, per Lloyd J. at p.502.

[12] Carver on Charterparties, 2nded, at para.4-374.

[13] The Chola Prosperity, SCMA.

[14] The Afra OAK [2023] EWHC 2978 (Comm).

[15] Hague and Hague-Visby Rules Article IV rule 4 reads: Any deviation in saving or attempting to save life or property at sea or any reasonable deviation shall not be deemed to be an infringement or breach of this Convention or of the contract of carriage, and the carrier shall not be liable for any loss or damage resulting therefrom.